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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期货配资 死亡老人的血书诅咒,小区背后的风水布局
发布日期:2024-10-11 22:51    点击次数:156

东莞期货配资 死亡老人的血书诅咒,小区背后的风水布局

海通证券认为,从萝卜快跑在武汉的运营来看,订单量已经非常庞大,增长迅速东莞期货配资,无人驾驶车辆的商业化运营已成为事实。但是国内路况复杂,单车智能无法和其他车辆很好的交互,尤其涉及变道、上下匝道这样路权分配的场景中,车路云是很好的解决方案,当前发展车路云的必要性也逐渐凸显。而上海发放首批无驾驶人载客牌照许可也标志无人驾驶商业化运营在上海很快成为现实,智能驾驶和车路云协同发展恰逢其时。

◆ ◆ ◆

常言,人可以不相信鬼神,

但不可以不敬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若取之不义,任你机关算尽,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

人间正道是沧桑,

缺乏敬畏的不义之徒,

最终会得到怎样的结局呢…

NO.1

死了人的那家闹得很凶。

死者是位老先生。家属发现尸体时,老先生已经气绝倒地。旁边扔着空药瓶,他把一瓶降压药都吃了。死前留下的血书撒出窗外,满满写着于涛的名字。

老先生看不上于涛由来已久,物业把自己当主人,对业主指手画脚,双方关系恶化,于涛作为主管,首当其冲。基于老先生有目共睹的人品,人们猜测于涛嫉妒老先生的家境,处处为难,引起老先生的不满。才会拉他一同下地狱。

死者女儿认为父亲的死有蹊跷。找当地的风水大师卜卦,说其命有此劫,七天后还得死人。

这话像瘟疫在小区传播,物业员工把大师轰走。说他是骗子,不能信。这一举动使矛盾升级,于是一群人闯进于涛家,于涛还挨了一巴掌。

“报警吧,”于涛说,“我和老先生没仇没怨,害死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老先生的女儿不报警,警察介入,肯定要尸检,开膛破肚,死后还受罪,对不起父亲。

她坦言不会让于涛好过,摔门离开。她把父亲的遗体拉到小区迎宾墙前,摆了两张门板,一张老先生躺,盖着白布,风一吹,忽闪忽闪地飞。

另一张她说留给于涛。她要一个交代,要么七天后于涛死,她让两人一起下葬,要么让于涛对父亲的死做出解释。

动静传到于涛妻子那,妻子说这女人胡搅蛮缠。老先生死前写下于涛的名字,足见其险恶用心,该愧疚忏悔的是她们一家。

于涛整日不安,他睡不踏实已经长达一个月,夜夜梦到黑白无常来拿人,他们押着一道蓝盈盈、像雾一样的人形,要于涛换命,于涛在梦里逃,任他如何发力,双腿不听使唤。每每醒来一身冷汗。

“你只是工作压力太大。”妻子安慰他。妻子对他不是没有怨言。业主入住以来,于涛没有前半夜回过家。地产公司要打造最豪华最安全的小区,于涛得把大把的时间泡在小区监控室。摄像头坏了,心都要悬起来,生怕一次疏忽,被业主拿住把柄。投诉到公司,扣的可是他的血汗钱。

于涛总结,人越有钱越刻薄。鞠躬尽瘁得不到业主的理解。妻子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业主总想把物业的当奴隶使,比牲口都不如。

他无法将梦中的虚无幻象讲给妻子听。她是个温柔的好女人,不能让她担惊受怕。

老先生的死给他敲响警钟,意外无处不在,坐以待毙绝非良策。到了晚上,于涛睡不着,妻子深知丈夫在为命运发愁,“找个大师破一破吧,把这一劫躲过去。”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应该唾弃一切牛鬼蛇神。但是被死亡支配的恐惧,正在吞噬于涛。

当地的大师信不过,他联系高中班长在老家找,班长微信回:真认识一位。

于涛:灵吗?

班长:法力无边!

冲这句话,于涛就知道班长没变,还他妈爱吹牛逼。

于涛腹诽,若这孙子骗人,死前一定送他临终人间七日游。

他订机票,连夜飞往加格达奇机场。

NO.2

班长接到于涛是在第二天晚上。期间于涛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说他忙,不敢打电话给他,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母亲说,她老了,要钱没啥用,城里开销大,以后不用给她寄钱。她最遗憾于涛到现在没个一儿半女,怕死后到那头没法和老头子交代。

于涛偷偷抹眼泪,心想过了这关,带媳妇回家看她。

班长开着一辆牧马人,驶出城区,向北进入林区,路越来越颠簸,牧马人像醉汉左摇右晃。黑压压的夜色扑向大地。他们来到大兴安岭以北的村庄。

见到白林之,是在一场白事上。

院子中央立着长长的松木杆,一盏简易的照明灯挂在上面,把院子照得白亮。白林之卧在院南边的草垛上,像一条冬眠的蟒蛇。七月份的夜晚,林区气温再低,也不至于像他一样穿军大衣。

白林之从草垛上跳下来,拿那双亮亮的眼睛端详于涛,说:“等我忙完再唠。”

于涛从来吊唁的亲友的谈论中得知,主家死者临终前没留下遗言,三个儿女因为遗产分割不均失和,请白林之来,想借助他萨满的身份,请亡父上身,明确遗产分配。

灵堂设在中堂,棺前烧香点长明灯,房梁上挂着长长的孝布。时辰一到,孝子贤孙跪伺在棺前恸哭。哭声越大代表越孝顺。古老的村庄把忠孝看的比天还高。

亲友行过礼,要退离灵堂,主家安排看戏。戏唱给活人听,冲淡伴生于丧葬文化的恐怖。也唱给死人听,最后看一眼尘世。完成这些流程,就要封棺出殡下葬,盖棺定论宣告死者这一生结束,等着下一世投胎重新做人或者别的。

院子里用木料搭了台子。白林之跳上台子,乐手开工,唢呐高高地亮出嗓门,笙钹锣碰钟紧随其后,院子里登时热闹非凡。白林之先伺候客人一段二人转,他没有女伴,一人分饰两角,男声女声都从一副嗓子里出来,男声高亢浑厚,女声凄迷婉转。摇头晃脑,载歌载舞,比寻常在电视上听到的精彩。

等到白林之立定收声,乐器声戛然而止,台下看客明白,重头戏来了。

白林之脱下军大衣,露出坠着布带的神裙,神裙上描画蛇与龟以及特殊的图纹,裙腰坠着小铃铛、小铜镜。上衣是白桦树皮编织,前胸后背点缀兽皮和鸟羽。再有繁复的饰物,都是于涛叫不出名字的。

白林之手持单面裹着兽皮的手鼓,击鼓而歌,唱词仍与二人转无异,“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

后来渐渐吐字模糊,哼哼呀呀,更像某种咒语。屋里也乱成一团,孝布被人扯着似的飘,猎猎作响。

守灵的子孙们,哭声也变了调儿。

班长兴奋得像磕了药,对于涛说:“高潮来了,高潮来了。”

于涛看不出门道,当所谓的萨满神技一经施展,他的身体里刮起一阵阴风,带给他由内到外的战栗,彷徨白林之的“法力”能否克制老先生的诅咒,让自己免受无妄之灾。

白林之的嗓音又变了,与主家相熟的人说,确与死者的声音无异。白林之挨个喊出子女的名字,那群儿女从灵堂逃出来,秋收的麦子一样成片扑跪在白林之跟前。

白林之对“子女”又打又骂,朴实的他们相信父亲的灵魂附在白林之的身上,其一言一行是受“父亲”驱使......

午夜,主家备了豆腐宴,白林之单独一桌。他豪爽地邀请班长和于涛一起用餐。

于涛随了份子,饭菜一口没动。

席间频频有人向白林之敬酒,他来者不拒,终于闲下来,要于涛讲讲他的事。

于涛一五一十地讲了,说下一个死的可能是自己。

白林之语重心长地对于涛说:“凡事不要疑神疑鬼,要相信科学。”

于涛的手指向灵堂,目光逡巡在白林之的脸上,他想问主家儿女如今和睦该作何解释。

白林之看出他的疑惑,说:“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如人所愿。”

于涛向白林之支付了费用,科学也好,迷信也罢,让这一切赶快结束吧。

NO.3

再次踏在景市的土地上,是老先生去世的第四天。白林之就着接白事儿的那身行头,跟于涛走了。

一进小区,白林之就惊呆了。于涛指着空门板说:“那张是给我预备的,我还有三天活头儿。”

失踪几天的于涛终于现身,老先生的女儿把于涛逮个正着。于涛端的是服务行业的饭碗,能接受业主对他的挑剔,他不能容忍一个人死后还“挑唆”家属欺负自己,甚至还要拉自己下地狱。死人不受法律约束,让死人再死一次,他也同样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死者家属把于涛当成抹布拉扯,保安救下他,劝他出去躲会儿。于涛脑袋嗡嗡的响,他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就活该死掉?

被保安护送离开小区,于涛一脸沮丧,白林之的视线却移向官亨小区对面的大楼,那是望山大厦,景市最豪华的酒店。

于涛心有余悸,对白林之帮助自己度过难关的信心在动摇。白林之是萨满巫师,对付死人有一套,对活着的人能有什么法子周旋。于涛回想起白林之数钱时眼睛都在冒绿光,并不超然,不像法力无边的方外之人。这笔交易,甲乙双方应该秉持诚实互信的原则实现互惠共赢,这无关信仰,也无需提醒,白林之没有这样的觉悟。花花世界让他眼花缭乱。

“你不是我请回来旅游的。”

“我知道。”

两人坐在望山大厦一楼的餐厅,白林之大快朵颐,视图把整块牛排塞进嘴里,粗鲁的吃相令人生厌。

“不是说了嘛,本地大师认定官亨小区大祸临头,假设他的结论成立,先判断官亨小区的风水布局有没有问题,风水的问题就破局。若是老先生的死有蹊跷,请他上身,劝他放下执念尘归尘土归土,再和死者家属协调处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我懂。”

为了展现专业性,白林之喋喋不休,给于涛讲述萨满文化的源远流长,如何在北方的繁荣与衰败中艰苦传承,替人排忧解难,最终成为人们精神上的寄托。

于涛早年离家,孤身打拼,萨满文化从没有给予他祝福和恩赐。要不是情势所迫,他宁愿一辈子不与白林之这号人走的太近。

于涛拿起餐巾,挡在白林之面前,他说你吃你吃,别说话了,酱汁都喷我脸上了。

NO.4

大师的话成了扎在肉中的刺,搅动业主不安的情绪。都传说老先生会在头七带走一个人,比星爷的《回魂夜》里的婆婆还凶悍。往后会得有人死,几年以后官亨小区会变成一座鬼城。

白林之溜上望山大厦的天台,望着隔了一条街的官亨小区,身边是有家回不去的可怜虫于涛。

望山大厦兴建时,官亨小区还只是一座孤立的小山峰,海拔两百多米,住在望山大厦,一年四季可以看到山腰之上云雾蒸腾,一整天都不会散去。后来地产公司相中这块地皮,高价竞得开发权。大兴土木,依山建起金字塔式阶梯住宅,按最高规格选用配套设施,力图打造服务上层阶级的高档小区。早期购房的人群确实家境殷实,总资产换成百元大钞垒成墙,挡得住一列火车。

用购买力人为地划分阶级的副作用,就是滋生虚荣心、咬碎牙在寸土寸金的官亨小区买下房产的人,笑容的背后,背负着债台高筑的人生。

于涛的工资不高,母亲在财力上鼎力相助,以内部超低优惠只能在官亨小区的一楼,贷款购置一套原计划被用作布草间的毛坯房。

住户坚信住宅的高度象征社会地位,挤破头也要抢购高层,于涛的积蓄负担不起他冲越阶级藩篱跻身上流社会的欲望。于涛还是被有钱人踩在了脚底。

白林之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回想过往种种,于涛暗骂:宝你奶奶个腿!

于涛心里想,此时此刻他应该抱着老婆睡大觉,而不是陪一个邋遢男人看这座不知疲惫的城。

保安通知于涛可以回家了。

在于涛飞往大兴安岭的晚上,妻子回了娘家。家门口被泼的油漆,和红色涂料写着的巨大的“死”字,她看到还不知作何感想。手里的钥匙说什么捅不进钥匙孔。白林之按着于涛的手,把门打开,推他进去,替他关上门就忙活起来了。

白林之一生的大多数时间生活在大兴安岭,活人春耕秋收,踏踏实实地活。死人落叶归根,踏踏实实地死。平原的儿女心里藏不住秘密,心思坦荡像平坦的黑土地,隔多远,都不敢向人撒谎。不像这,活人死人的心眼都多。

他绕着小区走,脚下的甬道由一块块钢化玻璃铺成。地下被掏空,装上灯材,密封的地下通道里关着各式各样的鸟,鸟在他的脚下飞翔。平坦的路面上除了甬道,就是业主活动设施,看不见绿色,绿化全在山上,树在他头顶生根。

这样的布局,他有些印象,那是很久远的事,说起来简直像一个笑话。

白林之仰起头,从山脚看山顶,山顶在雾里,雾里住着不老的神仙吧,活人哪会喜欢待在潮湿的云层里。

盛夏时节,白林之感受到不合时宜的凉意。

白林之走去保安室,白天保安见到白林之与主管同行,认为他们是朋友,对他也算客气。白林之想知道官亨小区的开发商是什么人,保安指向墙上贴着的宣传画,上面有地产公司的客服电话。

白林之记下来,向保安告辞。拨通号码一问,地产公司的夜间值班保安告诉他,董事长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患病去世。

白林之感慨人生无常,那么有钱的人也难逃生死轮回。

保安室不远处,是近五米长的迎宾墙。

老先生的遗体被留在迎宾墙前,旁边门板还给于涛空着。人死得邪门,不敢抬回家。他像一块案板上的肉制品,努力散发味道招揽嗡嗡的蝇虫挑挑拣拣。

保安坐在保安室里,看白林之掀开死者的蒙头布,和死者脸对脸。心里祈祷让冒犯死者的白林之成为继于涛之后的下一个替死鬼吧。一边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一边胸前画十字,让满天神佛保佑自己平安无事。

尸体没有留下有用的信息,白林之不是法医,没法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从蛛丝马迹勘破死亡的玄机。他脱下军大衣,叠整齐,放在一边。里面的萨满服饰少了大衣的束缚,饰物叮叮当当地响,空灵而悠长。敲打手鼓,唱响萨满咒语。宁静的夜晚,因为白林之变得漫长。

保安想象死者死而复生,变成僵尸,像电影里那样蹦,变黑变长的指甲像尖刀一样插进白林之的脖子。这样的画面没有出现。蒙头布被白林之重新盖好。费劲巴力地折腾,白林之出一身汗,浑身被蒸汽环绕,像腾云驾雾的神仙,保安听到白林之说,“好,我知道了。”

而身在家中的于涛,经历了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夜。起先还没什么,白林之一开唱,味儿就不对了,于涛感觉死者就在身边。于涛只能学白林之的口吻安慰自己,“要......要他妈相信科学啊。”

NO.5

白林之夜晚的壮举首先折服了保洁员,热情传颂他修为之高深,可与尸体对话。白林之告诉于涛,保洁员根本不在场,是她瞎编的。但这不妨碍白林之声名远播,老先生的女儿不敢再找于涛的麻烦。于涛的妻子安心回家,于涛不必独守空房。

于涛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到底还是担心两天后会不会死。

于涛问白林之,与老先生相处一夜是否融洽。白林之讳莫如深。

白林之让于涛把官亨小区的规划图找来。物业公司有备份。于涛要知道白林之的计划,面临死亡威胁的不是白林之,体会不到压迫感。于涛把白林之请来,钱不能花的没头没脑。

白林之说,“稍安勿躁,心急解决不了问题。”

眼看死期将至,再稍安勿躁,就入土为安了。于涛拿白林之没辙,悔恨自己病急乱投医,把酬劳预先支付了。于涛气鼓鼓地去上班,妻子不放心,和他一起去。

白林之则继续在小区溜达,碰到的人无不对他顶礼膜拜,白林之感慨,高档小区不一样,业主素质就是高。

扭头撞见两位警员,白林之被举报从事迷信活动。警员摸清白林之的底细,他于几年前私印迷信刊物并传播,被处三年刑期。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警员说,“你看着有五十了吧,安分在家待着,过几年抱孙子不好吗,老胳膊老腿还往南方跑。”

“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白林之不服,“我就是皮糙,今年才四十二......”

警员说:“别贫,半夜不睡觉,围着尸体又唱又跳怎么解释?又干老本行了?”

“我是个二人转演员啊,法律没规定我只能在台上表演,也没规定我不能给死人表演。”白林之说,“不怕死人犯法吗?”

警员拿他无计可施,对他口头警告之后离开。

白林之之后遇到老先生的女儿,被请到家里。就在老先生的书房,她提出希望白林之为父亲超度,解开死亡真相。白林之说:“超度这种事,得找和尚。”

她笃信白林之生活在充满神异色彩的东北村庄,身体里寄生着那片古老土地上的某种力量。与失去至亲的悲恸现实相比,她更愿意相信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能助死者与活着的人脱离苦海。

因为白林之夜晚唱起罕为人知的萨满咒语时,她的确在沉沉的睡梦中,得见死者归来,倾诉满腔冤怀。

她说给钱。有钱赚,那得另当别论。白林之接受了委托。

女儿女婿与鳏居多年的父亲生活在一起,两口子都有体面的工作,从不对父亲的公司经营指手画脚,因而对父亲近年来的公司状况不甚了解。白林之和他们去到老先生的公司,才知晓死者生前的困境。对手公司在关键项目竞争中领先,使己方巨大投入付之东流。白林之查阅死者生前负责的项目资料,老先生为在竞标中获胜,甚至准备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他还是输了。

老先生像勤劳的庄稼汉,辛苦耕耘了一年的成果,秋收时被人在一夜间收割。其不甘可想而知。

注意到最终中标公司的法人姓名时,白林之恍然大悟。

NO.6

白林之在小区监控室找到于涛。监控室在物业中心有独立用房,由于涛专管,加班太晚,就在这将就一宿。

告诉于涛死者家属不会再找麻烦,于涛感激涕零。白林之一来,于涛的妻子回了家,让男人们更方便谈事。

妻子离开后,担忧又爬上于涛的脸庞,“活人不找麻烦,可是死人还要索我的命呢,大师,想想办法救我。”

白林之问于涛要规划图。埋头钻研图纸时,于涛草木皆兵地盯着一台台监控显示器。白林之发笑,“搁村里,养几条狗,家里一年到头不招贼,人还能睡得踏实。”

于涛自嘲,“我们在业主眼里,就是看门狗。”

白林之说你这话夹枪带棒的,不受听。

于涛满不在乎,说事实就是如此。

运行的设备多,散热器吹出的热浪使监控室成了汗蒸房,于涛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日复一日地警卫业主的安全实属不易,白林之钦佩他吃苦耐劳,恪尽职守的精神。

白林之又朝于涛要来小区业主的信息采集表。

太阳已经西垂。于涛的妻子打进电话来,叫他回家吃饭,叮嘱今晚不要值班。火辣辣的情话被白林之津津有味地偷听,于涛面红耳赤挂断电话。“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白林之说,然后指着立在墙角的折叠床,“我在这对付一宿。”

于涛面露难色,目光飘向监控显示器,又移向折叠床,脸上多出一丝复杂。

把于涛劝回家,白林之从业主信息采集表中,找到山顶住宅的户主姓名,竟与地产公司董事长姓名无异。老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个人的故去,斩断了他深挖真相的途径。白林之有些沮丧,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控制台上的按钮,数台显示器的监控画面频繁跳转,呈现出不同的声波图形和数据传输的进度条。他用如沙漠般贫瘠的计算机常识,笨拙地操控键鼠,无意间点开一段音频。

先是静寂无声,接着是一段电流音,然后是钥匙开锁开门关门的声音......最后是一段清晰的独白。

“超度这种事,得找和尚。”

一场地震在心底爆发。他突然想起老先生对手公司的法人姓名,于是做出大胆猜测。

白林之厘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镇静地走出监控室。掏出钥匙插进锁孔,用力扭断,让半截钥匙留在锁孔里。

然后离开官亨小区。今夜有些冷,他的军大衣还放在于涛家,现在顾不上回去取了。

NO.7

老先生头七前一天,白林之让于涛待在家里,断绝与外界联系。

于涛重获自由是在晚上。

官亨小区的图书馆,白林之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业主把他围在中间,桌子上是官亨小区规划图。

白林之解开了老先生的死亡谜题。他指着规划图,“你们看,小区的配套设施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提供图书馆、自助餐厅、健身室、游泳馆,对应五行中木、火、金、水四个元素,和春、夏、秋、冬四季,也对应人的生、长、老、死。差个土,完成五行生克,以及人生命中的最后一步——入土为安。”

于涛在为监控室的门锁被人破坏而愤怒,白林之的话让他从愤怒中抽离出来,神情变得凝重。

“事态很严重啊!小区设计是有深意的。甬道底下被掏空,豢养各种鸟类。地面除了甬道和配套设施,其他地方被水泥覆盖,长不出一根草。这座依山而建像金字塔一样的住宅楼,从二楼到顶层,却被树木包围。鸟在天上飞,天被你们踩在脚下,树长在土里,而土地在人的头顶,天地被调换位置。”

有人问,“这能说明什么?”

白林之将官亨小区规划图上'官亨'两个字圈住,“官亨小区依山而建,最不缺的就是树。砍两根放在'官亨'两个字上不过分吧。”

白林之在两个字前添上木字旁。

认出是什么字,图书馆里连喘气声都听不到了。有人声音颤抖,反驳白林之,“这太牵强了,椁字还差一横你怎么解释,难不成你躺上去?”

“这一笔还真得是个人才行,不过得是死人。”白林之站起身,“棺椁小区,住在这的怎么会是活人。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买不到的顶层,那唯一一栋,里面早早就住进了一个死人,他是组成棺椁小区的最后一横。死人应该埋在地下,现在他睡在活人头上。五行运转完成一个人由生到死的全程,但天地阴阳颠倒,五行势必逆向运行......”

昏暗中,白林之的萨满服装上的饰物,丁丁零零地响。

有人试图找出白林之逻辑中的破绽,“土?还缺少土!就算你说的成立,没有土都是白玩。”

白林之一拍桌子,灯亮了,图书馆里立刻响起哭叫声。

是于涛感觉天太黑,看不清,把灯打开了。

白林之说,“布局的人煞费苦心,怎么会允许任何疏漏,打开顶层那套房子,就会见分晓,这个庞大布局从第一位业主入住时就已被激活,只要官亨小区有人横死,躺在山顶的人就有机会死而复生。”

众人不信,白林之张罗大家一起上山求证,白林之打头阵,打着退堂鼓的男人女人们,才敢跟上去。

登山途中不断有人放弃,在未来有限的生命中,让他们面对无穷无尽的恐惧,比死更让人绝望。而那个被唤作死亡的家伙,会像秋收的庄稼汉,把住在官亨小区的每个活口当成地里的粮食,全部收进自己的口袋。

最后只剩下几位老人,年纪大了,生或者死,在他们眼中都变得轻飘飘。

到了山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老先生的头七临近,于涛不由自主地发抖。

于涛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这间被所有人垂涎的顶层住宅,打开以后尘埃扑面。外表光鲜,实际只是一间毛坯房。客厅中央摆着一副没封顶的棺材。里面果真躺着地产公司董事长。尸身种在土壤里,只露出一张脸。于涛临阵退缩,被白林之捉住。

老人问白林之该怎么做,白林之说,“给死人从土里挪出来,少了入土为安这一步,就成不了气候。”

这项伟大的事业理所应当落到危在旦夕的于涛身上,他的处境由不得讨价还价。

在室外漫长的等待,白林之静立在夜幕之下,从他所处的高度看,景市在无数灯光的点缀下,如一片燃烧的原野,以夜幕为背景的巨幅画卷中,广袤苍穹覆着一张薄如宣纸的雾,月亮在银河中涤净,晾晒在群星闪耀的海滩,铅灰色的云层,如海浪翻涌,搅碎平静的水面。人间大火,正烧向这幅画卷。

老人的手机屏亮了,手机报时,零点已到。于涛从屋里出来,满身是汗,他在准备动手前犹豫了,浪费了最后宝贵的时间。

于涛说:“我太害怕了。”

但他还活着。

几位老人千辛万苦爬上山顶探求真相,于涛什么都没做,也活的好好的。林林总总证明白林之欺骗了他们,老人软绵绵的拳头打在白林之身上,不疼,直教白林之发笑。

报警。白林之被当做招摇撞骗的神汉抓去警局。

上山的人,不欢而散。山下的人,惴惴不安。这场闹剧被于涛的怯懦戳破。

往后也许不会有人死了。

NO.8

白林之被释放,是在十五天后。他从于涛那里获得的报酬被没收,警员让他哪来的回哪去。在此之前,他要去拿回军大衣。白林之想,军大衣会被于涛当成垃圾丢了也说不定。

老先生已经被安葬,大家的生活重归正轨,接近完美的结局。只差一步,白林之对自己说。

业主对白林之的到来抱有敌意,他失去了业主对他的尊敬。

于涛给白林之开门,他的妻子在家,于涛把军大衣扔给白林之。白林之抓住大衣的同时,扣住于涛的手,要他送行。

“真有你的,胡说八道也能忽悠人。”出租车上,于涛打趣白林之。

“你不是也是这样欺骗开发商的吗?”

街景像幻灯片飞速后移,这座热闹的城市让人捉摸不透,花心思和人斗智斗勇,会失去很多快乐。

白林之摇下车窗,把手伸出去,司机提醒他危险,他又缩回来。

“我以前坐过牢。”

于涛说:“警员退还被你骗的钱时告诉我了。”

白林之说:“他们不了解细节,二人转演员挣得不多,但都能白话,道听途说的故事张嘴就来,三分真七分假,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我编了一本书,关于风水,信口开河,没一句着边儿的话。印出来卖了点钱。被盯上,没跑掉,才坐了牢。”

“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

“还行,作息比较规律。”白林之说,“书里记载一种将人起死回生的风水布局,我在官亨小区见到了。”

于涛让司机把空调开大,有点热。

白林之继续说:“在监控室的那晚,我去地产公司见到董事长助理,他回忆董事长病重期间,迷上风水,求仁得仁,遇到一位风水师,在他的建议下,董事长重金拿下官亨小区的开发权。官亨小区的设计完全是按照风水师的指点布局。”

董事长对风水师言听计从,甚至由他指挥施工。弥留之际,为了复活大业万无一失,还聘请风水师担任物业主管,时刻关注复活的进度。

于涛朝远离白林之的方向挪了挪。

于涛说:“这不能说明老先生的死和我有关。”

“我见过老先生的对手公司老总,巧的是,他和你同名同姓。老先生诅咒的是他,即便索命成真,你也有惊无险。”

于涛心头一凛。白林之的手按在于涛膝盖上,好像他会跳车逃跑似的。于涛说:“我充其量是骗了地产公司董事长,死了人只是巧合。”

“如果另一个于涛真的死了呢?这不是重点。我把官亨小区发生的事告诉另一个于涛,让他认清现实处境,老先生诅咒了他,他会在老先生的头七死于非命,他怕的要命。他清楚自己干过什么,在死前交代了你们的交易。他花高价买了老先生公司的机密,把酬金打在一个名叫田桂芳的女人的银行账户上,”白林之说,“田桂芳是你的母亲,业主信息采集表上写着呢。”

表面看,于涛为地产公司董事长殚精竭虑,实际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每套房里布线,再汇总进入监控室。官亨小区建成后,于涛监听业主,窃取业主计算机里的资料。他掌握整个景市最有财势的人士的命脉,出卖这些信息给业主的竞争对手,获取高额的报酬。

老先生的死的确让他后怕,想到即便被有心人关注,这也只是一起诡异的自杀案,死无对证,殃及不到自己。

他以为天衣无缝,不想,死者在天之灵,默默指引追寻真相的人。老先生写下的无数“于涛”,最终还是指向了始作俑者。

是他的贪念,害死老先生。

于涛慌了。

出租车到达火车站,白林之拉他走进进站口,说:“两条路,和你老婆说,你要拜师学艺随我回大兴安岭。或者你回去,等着警员传唤你。”

于涛呆呆地望着白林之,白林之说,“我替你在警局交代了一切。你只能选一条路。”

于涛使劲挣开白林之的手,白林之没想和他较劲,他以为他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白林之任由于涛冲出车站,一名警员来到白林之身边, 警告他要遵纪守法,并对白林之提供线索表达谢意。远处的警员向于涛冲去,逆着他们追逐的方向,一个男人与于涛擦肩而过,向白林之走去。

于涛愣住东莞期货配资,腿一软,摔倒了,警员毫不费力地制服他。押着于涛的警员,听到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去他妈的科学。”